薛量子


狼仙only,本人素质有待降低。

 

【雪玄】冰洋

 

寒意不知从何而来,在四季高温多雨的热带小岛里,这很奇怪。

连带着空气也发白,有点像雾,但又不是,更接近高仿钻石。

 

玄佑继续往前走,很快就看到了海岸线。

 

海洋静止在视线之中,凝结成一片,风拂过却带不起一丝涟漪。光从四面八方刺过来,可将痛觉传送到大脑的却是手部神经。

 

而后,那片冰洋开始晃动,就像脆弱的玻璃一样,慢慢破碎了。

 

 


《冰洋》

 

*原  作:黑色幸存者/Black Survival

*C    P:佐藤雪&张玄佑

*BGM:阿吽のビーツ

 



“我觉得我必须说出来。”张玄佑举起那只被埃索踩到崩溃的手,“埃索叫醒人的方式太粗暴了。”

“行,下次我用加特林叫你。”埃索头也不抬,边组装着他的陷阱边说。

 

慧真靠近埃索,纤长的睫毛摆动两下,自然引开话题:“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埃索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会儿,似乎是在思考,但最终还是说:“见机行事吧。”

得到“指示”的慧真点点头,安心坐在一边看埃索制作这个复杂的大家伙。

 

算得上是好运,他们这三个人又在实验的初期碰了面,这次没人失忆,很快就组成了联盟。

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大多数时候,同组的成员们还没聚齐,实验就已经结束了。即便勉强凑在了一起,也常常会遇到有人失忆的情况。

比如慧真第一次见到玄佑那次,埃索和珍妮彼此对立着,珍妮似乎失去了记忆,所以一见到他们就选择攻击,场面非常紧急,根本没法解释。

 

“但是玄佑先生,下次可以别打脸吗?”慧真说。

“对不起,麻烦忘了这件事吧。”玄佑合上双手作出十分抱歉的姿势。

 

慧真看了他诡异的姿势一眼,开口道:“玄佑先生上次也是这样说的。”

 

“上次?”

“我第一次遇到玄佑先生的时候,玄佑先生在打了我的脸之后也是这样说的。”

“……”

 

沉默许久,玄佑小声问:“我失忆前的事?”

慧真点点头。

 

张玄佑沉思,这是他失忆后参加的第二场实验。在失忆后的第一次实验刚开始时,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刚来岛上,娜佳博士和他解释清楚情况,之后就是记忆空白期。再次接上记忆是在地下通道,他随便找了一个方向走出,遇到了野兽和敌人的攻击,九死一生下总算逃脱。在寻找营地时遇到了慧真,她惊讶于张玄佑的失忆,但还是很快就和他讲清当下的局势,就像当初玄佑遇到失忆的慧真时一样。

再后来,也就是在这次实验时,他们三人运气很好,又结盟到了一起。可关于玄佑在之前的实验中遭受了什么、又是为什么会失忆,他们一无所知。

 

“慧真姐,你知道我那次和谁一队吗?”玄佑想从队友入手。

慧真摇头,她在上上次实验的盟友是伦诺克斯,全程没有接触过埃索,也没有见到玄佑。

 

“那埃索你……”

“不知道。还有离我远点,我不保证你前面有没有陷阱。”

 

 

等待的过程不长,埃索很快就完成了他的作品,暂时得以休息,这可以让营地的安全性更上一层。虽然在队友休息时会留有人放风,但在敌我双方数量差距太大的情况下,不借助外力的帮助是很难存活下来的。

 

敌方也好我方也好,玄佑想,要是上次的队友变成了这次的敌人,并且记忆也完整没有丢失的话,他能下得去手吗?

 

“玄佑先生在想什么?”慧真歪着头问他。

“没什么啦,我是在想——如果上次的队友变成了这次的敌人,大家又都没有失忆的话要怎么办。”

“嗯……玄佑先生记起之前实验的事了吗?”

“没有,我就随便那么一说。”

 

要是真的能想起之前的事就好了,凭空消失一段记忆,这种感觉真的很差劲。

 

“但我觉得,那些事情还是不要想起来比较好。”慧真说,“我听研究员说过,大多数需要重置记忆时,是实验体经历了无法接受的事情而导致了精神错乱后。”

“无法接受的事情?比如?”

“比如活生生被电锯切成碎片。”

 

玄佑有些吃惊的看着慧真,看上去看么柔弱的女孩子居然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些话。不过转头一想也释然,要是真如他们所说,已经在这座岛上经历过无数次实验,那么慧真早有着超越生理年龄的成熟了。

 

玄佑想了想:“也就是说,我失忆的原因可能是在那次实验里被电锯……呃……切了?”

“应该不是。”慧真回答,“因为玄佑先生,是那一次实验的幸存者。啊,我没有活到最后,我是听研究员们说的,因为实验体在胜利后自杀又情绪失控到要消除记忆的情况很少,他们悄悄谈过,我只是刚好听到。”

“自杀吗……”

 

“不过比起这个来说,我们还是先处理一下眼前的敌人。”慧真举起木弓,她的箭瞄准前方的树林。

现在并没有风,林子里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玄佑也跟着起身,因为担心打草惊蛇,所以并没有叫醒埃索的时间。但凭借着他和慧真两人,再加上之前布置的陷阱,应该能撑过去。

他聚精会神地盯着那片树林,很快,那里走出两道身影,一男一女,拿着剑。

 

玄佑对比了一下双方战力,慧真使用的是远程武器,一开始就占据了优势,而当距离拉进时,他可以将敌方引到陷阱处,轻松将他们解决掉。

当他正准备和慧真传达眼神时,慧真却放下了手中的木弓,和那两人打了声招呼:“啊,是菲欧娜小姐和雪先生。”

被叫做菲欧娜和雪的人同样放下武器,只剩下玄佑还戴着指虎蓄势待发,就连休息中的埃索也醒了过来,看着他这边。

 

“张玄佑他失忆了。”埃索说。

 

不用解释太多,一句话就能说明当下的情况。

菲欧娜和雪点回应。

 

“玄佑先生,这是之前我们经常合作的同盟,他们没有恶意。”慧真提醒。

 

玄佑尴尬地放下手:“对不起,我以为你们是敌人。”

 

“现在不是,没准之后就是了,没关系的。”菲欧娜摆手,她倒是不在意这些,“不过说到失去记忆……难道你被电锯切了?”

“那个应该不是……因为慧真说在那次实验中我是幸存者。”

“这样吗……”菲欧娜拍拍玄佑肩膀,即使以她的身高来说做这种事不算顺手,但她还是想尽可能地给玄佑安慰,“也许想不起来更好,没准是你发现了阿格莱亚的机密文件,为了防止泄密把你记忆消除了。”

“说起机密的话,JP先生应该是了解最多的人吧?他总入侵系统。”慧真思考。

“可是他也从来没在入侵系统后失忆过。”埃索接话。

 

玄佑一时半会插不进他们的交流之中,慧真和埃索也好,看上去很热心的菲欧娜小姐也好,都聊起了系统入侵的事。

感觉有点糟,玄佑想,他的记忆被清除过,现在的他不认识处于话题中心的黑客JP,也不明白什么是系统入侵。

他将视线转向和他同样保持沉默的雪:“呃,雪,我上上次实验时有遇到过你吗?”

玄佑问完就后悔了,雪看上去还没有菲欧娜来的亲近,显然不可能和自己很熟吧。

 

“嗯,有遇到哦。”

 

令他意外的是,雪回答得很快,而且答案还是肯定。

 

“那、雪知道有关于我失忆的线索吗?”

 

但雪却没有和刚才一样马上回答,他认真的看向玄佑,沉默许久才开口:“玄佑很想知道吗?”

 

——当然很想知道。只要是正常人,发现自己缺失了一段记忆后,都理所应当地想寻找回来吧?

可他看着雪的神情,觉得也许别知道的才好,雪的目光像一片冰洋,玄佑仿佛溺于其中,寒冷刺骨,海浪又一阵一阵捂住他的口鼻,产生灼热的窒息感。

但终归是好奇心占了上风,他朝着雪点了头。

 

“那次实验,我们是盟友。”雪的脸色恢复平静,“最后,你杀了我。”

 

杀了……

杀了谁?

我杀了雪吗?

 

“所以刚才你没和我主动说话,是在憎恨我吗?”玄佑低下头,他不敢去看雪,如果雪说的是真的,那他就是亲手终结了盟友生命的叛徒。

“不,我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并非是憎恨。”雪说,“不用自责,在这座靠着互相厮杀才能活下去的岛上,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可是,我杀了自己的盟友……”

 

“玄佑先生,你没事吧?”那边三人的话题结束,慧真先注意到了玄佑的不对劲。

“没事,没事。”玄佑深呼吸几口气,对着慧真笑道:“我没事啦,慧真姐。”

 

“我们也要走啦。”菲欧娜向他们挥手,“希望下次见到时,不要变成敌人。”

 

 

菲欧娜和雪的身影慢慢消失不见。

埃索将布置好的陷阱小心收回,在资源有限的岛上,每一件材料都不能浪费。他整理好那些复杂的东西,对着玄佑和慧真说:“我们的联盟也该解散了,现在不剩下多少人。”

 

“等一下。”玄佑说,“我有个问题。”

 

埃索把刚背上的行李包给取了下来,掉到地上的那声“咚”意味着里面东西不轻。慧真也停了下来,等着做张玄佑的问题。

 

“我们盟组在之前的实验里,有正面遇上过对方吧?”

“我还以为是什么问题,这是当然的吧。”埃索觉得奇怪。

“那……”玄佑深吸一口气,“我有杀过你们之中的谁吗?”

“埃索那边的话不清楚,但是我的话,应该被玄佑先生杀掉五次以上了吧,还是不加我失忆前的次数”慧真说。

 

“五、五次?居然那么多……”玄佑以为最多就一两次,“呃,在那五次之后,我是不是都失忆了?”

“……”埃索和慧真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咳,玄佑先生。”慧真实在听不下去,“失忆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至少我在将你杀掉的几次实验里都没有失忆,当然,你将我杀掉的那五次后,你的记忆也很正常。”

“张玄佑,不要纠结于过去的事。”埃索又将包背起,他这次是真的要走了,“夜晚快要到来了,你还是想想怎么活下去吧。”

“我也要走了,玄佑先生、埃索先生,你们多保重。”慧真朝着和埃索相反的方向离开。

 

“哦……”

 

玄佑蹲在原地发呆,直到太阳变成酒红色,宣告黄昏已至。

 

他不知道该做什么。

看着快要掉下山的孤零零的夕阳,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和这轮夕阳很像。

 

该去哪?

他想起了今天白天做的那个梦,一望无际的海洋凝结成了静止的画,狂风再吹也带不来一丝一毫的波动。

 

去看看海吧。

 

当玄佑来到码头的时候天色已暗,实验体们往往会在夜晚选择住宅区或者旅馆一类的地点落脚休息,尽最大可能地恢复体力。所以码头静悄悄的,除了浪花拍打木板的声音什么也听不见。

但也不能说这里是绝对安全的区域,玄佑隔着很远看到了有人坐在码头上,背对着他。

 

要先出手吗,还是暂时观望?

 

那人察觉到了动静,拿起放在身边的武器站了起来。这没办法,玄佑现在并没有太多的侦察技巧,会暴露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

对方朝着玄佑藏身的地方一步步走来,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看清了那道身影——在下午告诉了他失忆原因的雪。

 

“是我,雪。”玄佑从集装箱后走出,挥了挥空空的双手表示自己没拿武器的诚意,“我没有向你宣战的打算。”

 

 

最后玄佑干脆和雪并排坐在码头看着海。

 

“玄佑怎么会自己来这,埃索和慧真呢?”雪问他。

“我们的联盟解散了,毕竟现在没剩几个人。”其实夜晚的海很黑,看不见什么,露米娅是座孤岛,没有城市那样耀眼的灯光,整个海面呈死气沉沉的颜色,唯有海浪和海鸟的声音宣告这片海还活着,“我今天白天做了个梦,梦见了凝结成冰的海洋,就想着来海边看看。不过现在想想,露米娅是热带岛屿,怎么可能会……好痛!”

肩膀被雪捏的很紧,是要趁机杀掉自己了吗?玄佑胡乱猜测。但是杀就杀吧,雪杀他的话他不会有太大反抗,毕竟欠着一条命,还完就两清了。

 

但雪并没有像玄佑想象中的那样动手,“玄佑,你想起来了吗?”

“想起什么,我不明白?”话只说到一半,玄佑根本没法接。想起什么,想起失忆前的事情?还是说结冰的海洋对雪来说有什么特殊意义?

 

“……对不起,我以为你恢复记忆了。”雪抱歉地朝他笑笑,“想想也是,如果被消除的记忆那么容易就能恢复,阿格莱亚也无法维持那么久了。”

“有关于你那个冰洋的梦,你以前和我讲过。”雪继续说,“你说梦到了一片冰洋,和露米娅这里热带的海洋完全不同。虽然你很讨厌海洋,但我们约好了,如果有机会离开这的话,要一起去遥远的北方看海。所以当你说出刚才那句话的时候,我以为你想起来了。”

“抱歉,我现在不记得那些。”玄佑不知道如何回复,他感觉到雪的心情很低落,“那个……失忆之前的我和雪……不是普通的盟友关系吧?”

 

肯定不是单纯的盟友关系。

慧真没理由骗他,潜意识告诉他,他和慧真结盟的次数不比和雪的少,他能在杀掉慧真之后依旧留有记忆,就代表雪和他不只是盟友。

玄佑大概能猜到他们之间有什么,雪表现的太明显了。但他觉得这层关系过于诡异,至少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会喜欢男人。听上去像自己成了负心汉一样,可他失去了有关雪的全部记忆,又能怎么办呢?

而且,在这种最后只能活一人的生存游戏里,感情显得非常愚蠢。

 

“嗯,不是,就像你猜的那样。”雪松开抓住玄佑肩膀的手,“但无所谓,毕竟你都忘了,一起在学校避雨的事,约好去北方看海的事……这样也好,就像你以前说的,在这场生存游戏里,感情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

 

以前?以前他也说过这种话吗?

玄佑不知道怎么对应,老实说,就当下的情形来看,是他做错了没错,他把和雪约定的事全忘了,忘得一干二净。他也不想这样,抹去记忆的是阿格莱亚,不是他的意愿。

 

那要怎么面对雪?以普通朋友的身份太过于残忍,可让他更进一步也做不到。

玄佑不反感雪,他在雪的身上能找到亲近感,但如果说这是源于别的感情,他只会马上否认。毕竟……毕竟那些一起度过的时光已经被彻底粉碎,他连一点尘埃都没法找到,怎么可能献上百分之百的信任。

 

“对不起。”所以,他只能说出苍白的道歉。

“不用道歉,我说过了,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雪站起来,海风吹乱他的头发,那是一直保持端庄的优等生从未被旁人见过的模样。眼眶湿润,倒映出的海洋像结成了冰。

在一瞬间,玄佑仿佛回到了梦中,那片冰洋像脆弱的玻璃一样破碎。

 

“雪……”他张开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雪没看他,用手背遮住眼,掩藏住所有情绪。

 

“但是,我真的……更加讨厌春天了。”

 

—End—

 


*担心没人看出来所以写在后面的小细节:

1、雪哥之前对玄佑的称呼都是“玄佑”,在确定玄佑真的全都忘掉的时候称呼变成了“你”。

2、玄佑的生日在四月,是春天。

3、一起去学校避雨的故事请点这里:《阴雨连绵》

4、约定看海的故事在构思中,但没写完(你

 

最后我想扩雪玄同好!企鹅309434496求同好加我,我双推,卑微落泪.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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