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量子

你们说的都对。

 

【雪玄】赤红信仰

*CP雪玄,同校AU,意识流,全文7k+,已写完。

*我流DK组,如果能接受请往下。

 

 

00

 

总被大家亲切叫做“老头”的历史老师,在带完高一的最后一节课后便到了退休年龄,正式离开他坚守半生的工作岗位。

他这半生见过不少学生,乖巧的调皮的各种各样,遗憾的是学生们大多能记住他,他却很少能记住学生的名字,毕竟教过的太多了。

 

但有一个人例外,老头还记得那个学生,高一十四班的。

那是个男孩,刚升高中时还不满十六岁,一头红发张扬得要命,发根黑了又再去补,完全不担心频繁染发会不会对健康不好。

 

他在第一节历史课上听了半节殉葬制度,举起手来提问。

他说:“老师啊,古时候的世界各不相通,文明信仰也不相同,可为什么都有着献祭生命这一点呢?就像是一场血淋淋的骗局。”

 

或许男孩根本没想得到答案,还没等老头消化完这话,他又接着说了:

 

“——因为生命就是那么轻飘飘的东西。”

 

 

 

赤红信仰

By:薛量子

 

 

 

01

 

今天是雪升入高二第一个月的最后一天,换句话说,开学到现在已经有一个月了。月考的榜单张贴在公告栏上,雪隔着人群,一眼看到了位于顶端的自己的名字,毫无意外。

但他还是在人群逐渐散开之后走上了前去,用右手食指隔着公告栏的玻璃慢慢往下数,最终停留在了一个勉强高于倒数的一行停了下来。

 

十四班四号,张玄佑。

 

其实雪和这个叫张玄佑的人一点都不熟,可能不经意间有在校园里擦肩而过吧,但雪没法把名字和长相对应起来。毕竟张玄佑这个名字,他也是今早才听说过。

雪是学生会的成员,今早学生会召开了会议,说是要对月考成绩垫底的那一群学生进行学习帮助,让学生会的成员一对一负责,来提升学校的成绩。

这是学校的老传统,早在高一时,雪就从学生会的前辈那里听说过。这任务看上去复杂,实则简单,就是找对方随便聊聊,要是遇上难对付的主,连聊天都可以免去,反正就是走个形式罢了。

 

但雪还是认真了,大概出自他从小养成的完美主义,家族对这个已经内定的继承人寄予厚望,雪也没让他们失望,无论遇到什么都会想尽办法解决。

所以他才会去成绩榜那里寻找张玄佑的成绩。

 

他本来想在看完这成绩后就去十四班找张玄佑的,毕竟雪的十七班离那就隔了三间教室,但却从同学口中得知张玄佑今天上课上到一半逃课了。也许是惯犯,没有谁对他逃课产生太大反应,倒是那位同学知道了雪的来意后劝雪别管这事,说张玄佑这人不好对付,你看看他,校规明令禁止染发呢,他还是去染了,染的还是狂得要命的红发。

 

“红发?”雪下意识地开口重复。

 

雪想到了高一放假前的那个下午,在教学楼天台看到了一个人,面容模糊不清,只有一头红发格外醒目。

他跑过去,天台的门已经锁上,人影早就不见。雪站在门后平息呼吸,发现自己又一次在不知不觉中丢掉了自己本该有的完美和稳重,随意将他人与死亡联系起来,是雪可怕又可笑的心魔。

 

他不该那样的,可那头红发太醒目了,血淋淋的,在蓝天下有着说不出的违和,也刺痛了雪深蓝色的双眼。

血液四散开来,穿着校服的男孩躺在其中,当雪撞开门时,血液尚未凝固。

 

“那个,佐藤同学?”大概发现了雪在走神,十四班的同学试着开口叫雪,而雪也回过神来。

 

——又想到那件事了。

 

雪展露出微笑,开口道:“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好好处理的。”

 

 

02

 

每一个学校门口转角的暗巷,都是见不得光的地方。

 

雪听到那里面有传来动静,但不是特殊情况也不想多管闲事,他非常讨厌和不良少年打交道。

 

所谓的大家族,并非只在经商上有才能,为了争夺更多的市场份额,接触一些灰色地带也是必不可少的事。雪作为家族长子,没少和父亲出席相关场合,同样的,道上的不少人也认识这位佐藤家的小少爷。

 

他并不是什么纯粹的优等生,但也不喜欢黑道的那些事。

这也是为什么雪从来没被学校周边的人纠缠过。

 

雪原本想快速离开的,但当他看到出现在暗巷里的那一头红发后,他又改变了主意,停下脚步。

 

巷子里有四个人,明显的三打一,红发的少年独自一人处于下风,虽然勉强抵挡得住,但落败只是时间的问题。更何况那少年手上脸上全是伤,密密麻麻看着吓人。

 

雪认识其他三个不良中的一个,不过并非认识人,而是认出了那位不良戴在胸前的徽章。在上个月的会谈中,雪见过这个徽章。

于是他轻咳一声走上前,说:“张玄佑是我的朋友,给我个面子吧。”

 

“你谁啊,别多管闲事。”

“这不是佐藤少爷吗,您认识张玄佑这家伙?”还没等其中一个不良放完狠话,戴着徽章的那位便抢着开口了,看样子,他是这三个人中的首领。

 

“我刚才说过,他是我朋友。”雪说。他倒是不担心对方是否会给他这个面子,于是将手握住后背的剑柄,即便只是普通的木剑,但也足以给他提供不弱的战斗力。

 

好在那三位嘀咕了一阵后就真的走了,边给雪赔笑脸边说:“佐藤少爷,今天这事是误会,我不知道这家伙是您的人,您看这……”

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回答道:“这是我的私事,和家族没有关系。”

 

听到这话的三人如释重负,走得飞快,巷子里只剩下雪和瘫坐在墙壁前休息喘气的玄佑。

 

雪这才有时间好好打量这个人,同样的校服被玄佑穿得皱巴巴,还沾染了灰尘。他所裸露出来的皮肤几乎没有一寸是完好的,新伤旧伤连在一起,绷带和创可贴都快没处可贴,甚至连脸上也有几道疤痕,还是永久的那种。

 

“多谢了。”玄佑感受到的雪的目光,抬起头来打了个招呼,“不过没关系的,他们出个气就会走了,不会真出什么事,连累了你真是不好意思。”

 

“你怎么知道不会出事?”雪蹙眉,他隐隐猜到了这个张玄佑怕是没少打架。

 

“因为以前也是这样——”像是想起了什么,玄佑又补充,“平时我一打三没问题的,今天是因为刚和另一帮人打过,他们趁人之危……”

 

玄佑还没解释完为什么平时可以连胜十七场的他今天落败,就被雪拉着走了。他问雪干什么,雪说带他去医院处理伤口,玄佑说去医务室就行,他习惯了。

 

雪没再说话,一路沉默地陪玄佑回了学校医务室。

现在是放学后,医务室的医生老师早就下了班,但好在学生会有备用钥匙,简单地消毒包扎还是没问题的。

 

玄佑一进去就找到了放有酒精和绷带的位置,为自己处理起了伤口,雪本来想帮他的,但是一时没找到机会,就帮玄佑干点摆放药品位置的活。

 

明眼人都能看出玄佑处理伤口的动作很熟练,再加上他之前说的习惯去医务室那话,十天里怕是有八天都因为打架受了伤。雪不理解,在他印象里的不良虽然也总打架,但不至于像张玄佑那样频繁,搞得全身是伤。

 

或许不只是身体有伤,他这个人的灵魂也是残缺不全的。

想要补全丢失的一部分,于是拼了命地让自己去放空,去忙碌,只有身体上的痛苦才能暂时压住不安的内心。

 

没过多久,玄佑就处理完了伤口,手臂和小腿全绑着绷带,乍看上去就像是古埃及的木乃伊。

 

“今天真的很感谢你。虽然你已经认识我了,但还是做个自我介绍。”玄佑站起来说,“我是高二十四班的张玄佑,你呢?”

 

“佐藤雪,高二十七班,学号三十一。”刚才的事情一阵接着一阵,实在没有喘息的机会,雪这才想起自己也还没自我介绍。

同时雪也发现张玄佑好像和其他那些不良少年不太一样,他太单纯了,连自己的真实姓名和身份都不知道,就跟着自己到处走。好在雪不是什么坏人,要是真出现一个坏人把他给坑蒙拐骗了,那他估计被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听到雪的名字后,玄佑眼睛一亮:“佐藤?是年级第一那个佐藤吗?”

 

“叫我雪就好了,我可以叫你玄佑吗?”雪说。毕竟他已经做好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和玄佑相处的准备,倒不如一开始就亲切点。

 

玄佑愣了一下,没想到雪会这样问,但反应过来之后立马点点头,说当然可以,然后又说年级第一真厉害,不像他,马上就要被学生会的人进行一对一辅导学习了。

 

“玄佑讨厌那样吗?”

“说不上是讨厌吧,但是佐……但是雪也知道嘛,优等生们又不会真在我这种差生身上浪费多少时间,就是走个形式,谁被当成工具人都不会开心的。”

 

——反正最后也是被抛下。

雪听出了玄佑的弦外之音。

 

“那就当帮我个忙可以吗?”雪说。

“当然可以,什么忙?”玄佑一口答应。

 

“做一下我的……工具人?”

 

玄佑这才回想起来雪也是学生会的人,一时间目瞪口呆。

 

 

 

03

 

 

少年人的感情很奇怪,明明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却能因为一些小事走到一起。

 

“雪,接着!”玄佑做出一个投篮的手势,将手中的罐装物体投向雪的那边。

 

雪接过那罐物体,拿到眼前一看,是一罐热咖啡。

他从来没和谁说过这个小爱好,包括佐藤冬纱。毕竟茶道家族的继承人喜欢喝咖啡这事听起来就怪怪的,他也只是偶尔路过贩卖机时会买一罐,在到家或者到学校之前喝完,易拉罐则被无情地扔入垃圾桶。

没想到玄佑会知道,也许是相处的时间久了吧。

很多小细节,不随时间流逝是看不出来的。

 

认识玄佑已有三个月,虽说是打着工具人的旗子,但实际上雪对玄佑的成绩很上心,再加上同龄人之间的亲近,他们早就是朋友了。

他没再见过张玄佑打架,后者表现出了一种改邪归正的趋势,学习成绩也逐渐上升,至少不再属于倒数那一列。

 

他们彼此很默契,从来没问过对方的事,也没互相倾诉过去。雪不明白玄佑那边的原因,但自己这边实在很难开口。

 

雪有点将玄佑当做是春了。

 

他从玄佑身上看到了过去某人的影子,很熟悉,非常熟悉。这种熟悉感牵扯吸引着他,像黄昏时的夕阳,让人忍不住去追逐。

 

同样的十七岁,同样地去寻求死亡,雪所能对应上的人,似乎也只有春。

 

玄佑这个人太好懂了,或者说雪太了解玄佑这个人了,雪知道,如果玄佑明白这段友谊的开端是源于他人,那么十有八九会再次封闭自己的内心。

这种结果绝对不是雪愿意看到的。

 

“在想什么呢?”玄佑用手肘捅了一下雪。

“嗯……在想你的期末考成绩。”雪顺势扯出玄佑不想面对但又不得不面对的人生难题。

 

果然,玄佑听完后又苦下了脸,说:“雪啊,一天也只有中午能来操场透气,我们就别谈这个了吧。”

 

“是,是,我知道。但作为学生,学业也是非常重要的。”雪笑着说,“快上课了,回去吧。”

 

玄佑无奈地摊摊手,没有像以前那样逃课,老老实实和雪并排走着。

 

雪侧过脸打量着玄佑,被关注的当事人却毫不知情,只有张扬的红发和从来不穿戴整齐的校服在张牙舞爪。

然而这些本该被视为叛逆的元素,在充满朝气的运动场旁竟显得不是那么突兀。仿佛这个年纪的少年们天生就该是张狂的、是自由的,他们爬过写得密密麻麻的校规,双脚立在并不存在的高塔尖上,张开双臂,就像一只正在向地平线俯冲的鸟。

 

玄佑还是没放下那件事,雪知道。

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开朗了很多,可实际上还是支离破碎的灵魂,那是没法造假的。

 

告别玄佑走到教室门口,迎面看到的却是张玄佑的同学,一开始和雪聊玄佑的那一位。

雪抬头又确认了一遍,的确是十七班的教室而不是十四班,那位同学看到雪过来了,将雪带到了角落里,说有必须要告诉雪的事。

 

“佐藤同学,你和张玄佑……是朋友吗?”

“对,朋友。”

“那……你知道他以前的那些事了吗?”

“什么事?”

 

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很冷。他不明白这位同学特意跑过来说些自己朋友的过往有什么目的,可直觉告诉他,接下来的话对玄佑很不好。

 

“张玄佑是杀人犯的儿子。”同学见雪一脸淡然,有些着急,“他还在历史课上提过一些很奇怪的问题,说真的佐藤,你最好离他远一点,这个人生气了没准什么都能做出来。”

 

“请你别再说了,张玄佑是我最好的朋友。”雪退后两步,别过头去。

 

杀人犯的儿子?可父亲犯下的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难道杀人犯的儿子就一定会成为杀人犯吗?

玄佑是多善良的人雪再明白不过,看到路边流浪狗受了伤会把它带去兽医院治疗,雪知道玄佑没多少钱,光是那些治疗费用就让他的饮食成了问题,最后是雪将自己的午饭不由拒绝地塞给了玄佑一半。

 

玄佑很喜欢狗,雪也是。但雪家里有养着一只柴犬,玄佑却没有养小动物的打算。就连之前救下的那只小流浪狗也没养,在康复后玄佑就把它放走了,即便毛茸茸的小家伙一直不舍地蹭着他的裤腿,玄佑还是狠下了心,没收养它。

雪问为什么不收养,玄佑说他以前其实养过一只小流浪狗的,就跟这只差不多大,但后来不小心吃到老鼠药,没了,有点心理阴影。况且他现在连自己都养不活,更别说家里再多个小动物了。

 

雪对玄佑口中的“养不活”有些惊讶:“玄佑,难道你就一个人住吗?”

 

“雪啊,我很讨厌我的长相。”玄佑没由来地说了那么一句,“我的脸和老爸的很像,我妈总会因为我的脸而大喊大叫,最终把我抛下一个人去开始新生活……对,我现在是一个人住的。”

 

“玄佑……”

 

“我真的很讨厌成为别人的影子,很讨厌……”玄佑蹲在地上,看着已经找到小伙伴开心走开的小狗,将头深深埋在膝盖里,“雪,你能明白吗?”

 

 

04

 

玄佑失踪了,不,说是失联更贴切些。

连续三天,手机打不通,短信一条没回,雪在这时才发现,他甚至连玄佑的住址都不知道。

他急匆匆地找到十四班刚要背着包回家的班主任,要到玄佑家的家庭地址。

 

玄佑的家隐藏在乱糟糟的巷子里,门牌号并没有特定的规律排列,雪找了一处又一处,才停留在一扇铁门前,轻轻叩了三声。

 

没有回应。

 

雪在这一瞬间想到了许多,譬如散开的血迹、挚友的尸体。

 

于是他开始不停地、毫无规律地敲门。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还会这样慌乱,这不该是属于他的情绪,完美主义者是平静面对一切的,无论任何问题都可以游刃有余的解决。

可他现在除了焦急地等待,没有其他办法。

 

好在那扇门很快就被打开。

开门的人也正是玄佑,他穿着一套黑白相间的棒球服,头发有些乱,黑眼圈也很严重。

 

“雪?”看到来人,玄佑明显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住这?”

“我问老师的,一直联系不上你我很担心。”雪说,他朝屋子里打量了几眼,灯开的应该是最低档,很暗。

“进来坐吧,不过家里很乱,你别嫌弃。”

“那就打扰了。”

 

的确如玄佑所说,这个家真是乱的可以。杂物随处摆放,看得出主人完全不在意道路会不会被挡,也许这个年纪的男孩们都不太喜欢去学习如何做家务,唯一值得夸奖的是屋子很干净。

雪在沙发坐下,玄佑把灯开亮了一点后也在沙发上坐下,不过房间整体还是很暗,大概是灯泡快要到退休年龄。玄佑看上去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那么重的黑眼圈不是假的,他这几天一定因为什么急事忙的很累。

 

“小家伙被车撞到了。”玄佑使劲扯左手的衣袖,垂下眼帘,“抢救了三天,还是没能活过来。”

 

“要是当时,我把他带回家就好了……”

 

雪没有说的是他此刻更担心玄佑,玄佑眼里的红血丝多得吓人,脸上也是一副茫然的样子,一点精神都没有。

 

“玄佑,你要不先去睡一会?”雪说,他真的害怕玄佑下一秒会直接晕倒在地。

 

“不用,睡不着。”玄佑拒绝了这个提议,他继续扯着左手的衣袖,这个小动作终究引起了雪的注意。

 

他趁玄佑不注意突然握住后者的左臂,将衣袖翻折了起来。

 

左手腕上是两道很深的刀伤,血液甚至没有完全凝固。

 

就在那一瞬间,玄佑也反应了过来,将自己从雪的束缚中抽开,只留一个背影对着雪。

 

雪的心跳几乎就快要停止。

怪不得玄佑的状态那么不对劲,怪不得玄佑的眼里黯淡无光。

 

在不久前,玄佑已经划开了血管,将手腕浸在温水中。这并不难猜。

要不是雪及时找到这里,要不是在玄佑完全失去意识之前他拼了命地敲门,真的,他可能真的就再见不到玄佑了。

 

就好像一年前——

 

可春是春,玄佑是玄佑。

 

雪看着玄佑颤抖的背影,伸出双手从后面给了玄佑一个拥抱。

很轻,很轻。

就仿佛雪是抱着自己。

 

雪终于明白为何第一次见到玄佑这个人就会感到熟悉,为什么他和玄佑之间总是有谈不完的话。他以前总以为玄佑像春,因为春做事也总是无所顾忌,春也和谁都自来熟,甚至春的生日也在四月。

但此刻他发现,他从玄佑身上看到的,是十七岁的自己。

 

他们平时就有很多相似的小动作,比如总喜欢插裤兜,比如不知不觉间就变成了单肩背包,比如某次出去玩,雪和玄佑不约而同地都戴着袖箍。

这些源于潜意识的小动作是不会说谎的,往往反射出一个人的内在。

 

玄佑封闭着内心,雪也是。只不过玄佑表现得太明显,而雪习惯了将所有情绪内敛。

都陷入了一个怎么走也走不出来的怪圈,最后累了,干脆待在那不出来吧。

 

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发现自己和玄佑如此相像,很不可思议吧,明明一个是优等生,一个是不良少年。

但是他们都被生命所困,在最近的地方直视过死亡。

而后,雪的心死在了十七岁,玄佑差点也将他的年龄停留在的十七岁。

 

雪不希望玄佑成为春,或者是十七岁的佐藤雪。

雪希望张玄佑能成为张玄佑,那个张扬至极又单纯无比的少年。

 

“玄佑还记得吗,你以前在历史课上问过一个问题,关于‘赤红色的信仰’。”

 

“雪怎么知道……我问过这个?”

 

雪没有回答他,接着往下讲:

 

“那个时代一片荒芜,除了头顶的日月星辰外便只剩下生灵。”

“古人天真又愚昧,认为想要换来雨水和安宁,必须向所谓的神灵付出相等的宝物为代价。虽然这样说很残忍,但是对他们而言,唯一可以称得上等价的宝物,就是自己的生命。”

“生命并非轻飘飘的东西。正因为有着‘血淋淋的骗局’,才足以说明生命的宝贵。”

 

“玄佑,生命是很贵重的东西。”雪说,“这是我给出的答案。”

 

玄佑猛地转过身来,按住雪的双肩,脸上还留有泪痕。

“但我,我是杀人犯的儿子……”他小声说,眼神躲闪着,不敢去看雪的脸。

 

“我知道,但那是你父亲的事,和你无关。”雪轻声道,“在我眼里,张玄佑就是张玄佑,不是任何人的影子。”

 

玄佑的生命对我而言,是非常贵重的东西。

 

 

“谢谢,谢谢……”玄佑的手撤去力气,整个人干脆靠在了雪的肩膀上,不停地道谢,直到声音越来越小,轻微的鼾声取而代之。

 

这是玄佑第一次毫无防备地将自己展现在雪的面前,代表着他对雪的绝对信任。

 

雪没推开他,任由玄佑靠在那。玄佑实在是太累了,无论身体还是心灵都需要短暂地修养。

 

夕阳从窗帘没挡住的地方挤了进来,恰好洒在玄佑的发上,像是天幕被融化了一样。

 

睡吧,睡吧。雪在心里默念。

等到睡醒之后,他还想和玄佑聊很多。

 

他想和玄佑倾诉他的过去,想和玄佑聊现在与未来。

他也想和玄佑道谢,感谢玄佑给予了他重新去爱别人的权利,感谢玄佑可以接受来自于他人的爱。

 

玄佑靠着伤疤缝住内心碎成一块一块的灵魂,雪用遇事波澜不惊的外表掩藏风暴。

可当玄佑看向他的眼神再也没有防备时,那场风暴彻底平息了。

 

雪很擅长读懂别人的心,所以他明白,玄佑一定对他抱有同样的感情,只是玄佑害怕再次被抛弃,不敢成为先开口的人。

并非纯粹的朋友或是相依的恋人,将这份感情说成是会更贴切一些。像是夏天的雨和秋天的风,一切都是理所应当,都是按照轨迹行走的命中注定。

 

雪还想告诉玄佑,他第一次见到他不是转角里那个见不到光的暗巷,而是在天台。

 

那是上学期期末的事,雪刚从教师办公室出来,看到走廊有一整排擦得干干净净的窗,窗外世界清澈明亮。一只鸟儿落在窗台,羽毛是一尘不染的白色,发着光闪着亮,混着阳光和课间嘈杂声,它飞离了视界的尽头。

大概是鸟儿太过于美丽,翅膀末端带起一阵风,树叶随着风律摇摆。几片叶子脱离了枝,像是划过天际。

雪顺着树叶的轨迹看过去,教学楼顶的天台有个模糊的人影,样貌看不清,只有赤红色的发在蓝天下格外醒目。

 

而那抹赤红色,正是如今他对爱与明日的信仰。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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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看到这里的各位。

这篇的脑洞来源于和今年年初和朋友谈起古代的神灵和献祭,在四月的时候开写,但是由于剧情卡壳就变成了废稿。最近几天和南黎提起了这个脑洞,于是又重开了一个空白文档开始写。最终出现在这里的文和我一开始设想的剧情完全不一样,可能我的WPS有自己的想法。

 

文里的很多词句都有着两层意思,之前我在很多文里都有着雪将玄佑看成春的意思,想想怪对不起玄佑的 ,明明是他帮我打下了排位的半壁江山(?

于是在想到这篇文里是不是可以让雪意识到玄佑并不是任何人的影子,他就是独一无二的张玄佑,最终也把这点写进去了,导致有点文不对题。

因为主雪的视角,玄佑的心理并没有描写很多,有的效果没有写出来让我挺难受的,总之就是DK组太好了,我太弱了,写不出他们的万分之一。

 

不说废话啦,DK组的热度我也明白,能看到最后的人估计是个位数。

 

感谢喜欢雪玄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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