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量子

你们说的都对。

 

【雪玄】卡农

Happy Birthday to Sato Yuki

 

 

 

《卡农》

 

 

 

雪说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学校顶层最靠右那边有一间被锁上的房间,雪在搜索物资时从某个桌箱里找到一把锈得不行的钥匙,抱着侥幸心理试了试,还真能打开那房间。

由于许久没人发现这里,空气自然很难流动,而开门的一瞬间又带起气流,伴随着往日积累的灰尘扑面而来,倒是呛到了玄佑。

雪问他没事吧,玄佑回答没事,但雪还是拍着玄佑的背给他顺顺气。玄佑说真的没事,我们进去吧。

再三犹豫下雪点头,将门又开得大一些,这次没人呛到了,毕竟刚才他们说话的时间偷跑了不少往年的空气出去,只是房间的灯是坏的,漆黑一片。雪又过去把窗帘拉开一点点,几厘米的缝隙并不能让房间太明亮,甚至可以说是昏暗。但也不敢全都拉开,那样很容易暴露自己,要是被巴雷特狙击可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

 

玄佑这才看清这是一间音乐教室,桌椅连成一片摆放整齐,一架老旧的钢琴立在桌椅前面。雪问玄佑会弹钢琴吗,玄佑说怎么可能,雪笑了笑,说那我弹给玄佑听吧。

 

但是它的音肯定不准了,雪将拇指放在中央C的位置,略微走调的音让他皱眉。其实玄佑觉得这没什么,音确实不太准,也不严重,他们是在拖延死亡时间,并非参加钢琴比赛。

可就是这样过分地追求完美才是雪,玄佑坐在第一排的椅子上,看着雪对那个复杂的大家伙修理。

 

玄佑不太懂调音,但也知道这不是件简单的事,尤其是在眼下还缺少工具和维修零件的环境中。他问雪要帮忙吗,雪说不用,调不了太精细,玄佑坐着等就好,很快的。

 

 

卢米亚最开始并非是一座连卫星也找不到的孤岛,是有人居住的。到了年龄的孩子们会背着书包来这里上课,他们最喜欢的是音乐课或者体育课。倒不是他们天生热爱艺术和锻炼,只是能在被文化课挤得满满的时间里看看新东西,觉得有趣。

 

玄佑觉得现在自己好像上课的学生,而雪是音乐老师。雪的手指那么修长好看,应该是会弹钢琴的吧,只是不知道会给自己弹些什么。月光鸣奏曲很符合雪的气质,但玄佑还是更喜欢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星空》,前奏响起时似乎真的有流星坠落,他乘着流星的尾巴,看到地平线升起。

要是不存在实验就好了,玄佑想,这样他能安静地听雪弹着曲子,毫不顾忌地把窗帘拉开,让光全跑进来。

 

没过多久雪就过来了,说没办法,只能粗糙地调一下,但比刚才好一些。

 

玄佑本来是说自己在课桌后听就好的,可雪拉着他的手腕一起走到了钢琴前。雪说没关系的,钢琴椅比其他椅子要宽一些。

即便如此,当两个大男孩并肩坐在那上面时,还是略有拥挤。只是雪毫不在意,玄佑倒是往外挪了挪,生怕影响雪的发挥。

 

——是四四拍的曲子。

这是玄佑在听完第一个小节后得出的答案,旋律很熟。他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曲子的名字,只知道曾经一定在哪听过,在来到岛上之前。

最先弹出的小节像是一个导语,后续的部分慢慢延伸开来,仿佛对一开始的回答。音乐教室的隔音效果很好,听不到外面的什么,只有两个声部不停追逐着,最后随着和音融为一体。

 

雪放下双手,玄佑已经想起了这首曲子的名字,当雪弹下某个音,当中指、无名指和小拇指再次依次按下的时候,没有人不知道那段旋律出自哪首曲子。

 

——《卡农》。

 

严格来说这不算曲名,应该说是一种音乐技法,但大家都这样叫了,那就这样吧。

 

玄佑说雪弹的很好听,又说自己中学时也挺想学乐器的,买过一把吉他,只不过还没等他学会就被绑来这了。

雪朝他笑笑,说那以后我教玄佑好了,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这是他们的秘密基地,没人知道这,他们可以一直来,在每次实验开始之后,在每次实验结束之前。

 

气氛正好,乐曲的余温还未散去,于是他们自然而然地拥吻,衣服褪去一半,吻自上而下,灼热的呼吸轻拍着露出的皮肤。他们是年轻的男孩而非圣人,在什么都合适的情况下当然要做些什么。

这事不是第一次做,也没多害羞,轻抚之后进入,昏暗的光线是不错的助兴,最后随着再次的吻和颤抖的身躯结束。

 

雪说今天其实是他的生日,如果一切平常,他今天就二十一岁了,只比玄佑小一岁,但他的身体年龄却又是十八岁,比玄佑的十七岁大了一岁。不过他们都是高二年级,这点倒是不存在谁比谁大。

玄佑抱歉地挠挠头,说他明知道雪的生日是一月九号,但却不知道一月九号是哪天,没能提前准备礼物。

 

可离群的孤岛上又能有什么礼物呢?无非布满划痕的玻璃珠和前居民遗留在储物柜底下的红宝石手链。

送雪什么都不合适,或许真的到了准备礼物那刻,玄佑才会发现他根本不知道雪想要的是什么。而那些他知道的关于雪在意的东西——有关于阿格莱亚彻底毁灭之后才能获得的自由,他也没法送。

 

像是看出了玄佑的尴尬,雪伸手将玄佑衬衫的扣子扣上,校服领带打好。

 

广播的声音透过教室和手环传进来,大意是通报目前存活人数,以及新一轮禁区的指定。很不巧,学校在此之列。

 

玄佑问雪什么时候走,雪没回答他,反问玄佑能送自己一件礼物吗。玄佑当然点头,只要是雪想要的,只要是他张玄佑能做得到的,他都会拼尽全力去寻找。对玄佑而言,雪想要的礼物并非沉重的枷锁,而是将同等的爱回报予雪的证明。

他觉得自己明明一无是处,却依旧有人愿意走进自己的心里。在他不想杀人时没有说这是必须面对的问题,在夜幕来临时没有让他独自一人,只是坐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烤着火,说其实我也不愿意杀人,我懂玄佑的感受。

玄佑真的不习惯,怎么会有人这样理解他、怎么会这样有人温柔地对待他,甚至怀疑过雪是利用他,最后会毫不留情地背叛他。

 

但雪没有。

 

所以玄佑说,无论雪想要什么礼物,他都愿意。

 

雪看着玄佑一脸严肃的样子有些好笑,说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现在区域不多了,我们离开这十有八九在路上也要碰到人,今天又是我的生日,我不想杀人,也不想玄佑杀人。

 

这次我们一直待在这吧,玄佑。他说。

 

玄佑点点头,他们又并排坐在了钢琴椅上,雪又弹了刚才的曲子,问玄佑还想听什么,玄佑说没什么了,这首就很好听。雪说卡农有很多不同的版本,不过归根结底就是一种规律,一个声部的曲调一直都在追寻着另一个声部,最后融为一体。等下次回到研究室,他一定要找机会和研究员拿到别的版本的乐谱,到时候再弹给玄佑听。这次不是结束,只是一个开始。

 

时间快要到尽头了,玄佑有些恍惚,突然分不清雪在说的结束与开始究竟是那首曲子,还是无尽的实验。

 

怕弄脏钢琴,也怕秘密基地被研究员发现,他们离开了音乐教室,把钥匙放到一开始的桌箱里。玄佑拿起一小截白粉笔,在黑板上写了“Happy Birthday to Sato Yuki”,有点像小学时班里有同学过生日,老师简单地祝福那样。

 

雪说谢谢,玄佑也说谢谢。

 

他们的眼中互相映着对方,就像夕阳融在冰面,冰面反射夕阳。

 

倒计时在此刻归零。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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